。”“成婚?!和誰?莫不是...太子殿下...?”林離瞪了袁震一眼:“不是。”袁震的聲音接近哭腔:“那到底是誰呀!你不是一向對這些情情愛愛冷眼相看嗎?如今怎麼說成婚就要成婚了?”瞥到袁震要開始耍渾了,林離拍了拍他的肩膀道:“那個,我先走了啊,山匪一事兒你多留心留心。”林離拍拍袖子揚長而去,留袁震獨自在風中淩亂。夜色朦朧,銀月如勾。林離坐於蓮池邊一塊兒巨石上發呆。此刻她並未束著頭髮,而是鬆散著披在肩...-
當夜,林離宿在了客房。
客房的床榻她睡不習慣,翌日起來腰痠背痛。但這並不耽誤她辦差,卯時太陽剛冒出頭,她與袁震兩人便帶了十數人馬,朝著老君坳的方向奔去了。
這一去,就是三天三夜。
“姑爺,今日膳食可還合您的胃口?”
午時,穆予正於主屋用膳,曹管家在一旁伺候著。
“曹管家,您不必隨行服侍,我已熟悉府內地形,可自行往來。”
穆予心想,這老頭天天跟個尾巴似的,甚煩。
“姑爺,大人臨走前吩咐過,須得伴您左右伺候著,老朽可不敢有絲毫懈怠。”
“哦?她倒是想的周全...”
穆予眉尾輕揚,嗬,這女人分明是怕我跑了。
“是啊,老朽在林府三年有餘,還從未見過大人對誰如此上過心。”
曹管家壓低了音量,又道,“就連中殿那位,太子殿下,數次想進這屋裡討口茶喝,都被大人拒之門外。”
“太子殿下為何要來這兒討茶喝?”
穆予突然警覺起來,他冇想過林離竟和南朝太子走的如此近。
“哎,我一老頭子本不該嚼這個舌根。就在十幾日前,太子還來過府裡,當時與大人有過一番拉扯,後來好像是鬨得不愉快,便回去了。”
“如此看來,倒是我這個瞎子有福氣了。”
“可不是嘛,姑爺真真是好福氣呀!”
嗬!待我找到卷宗,這福氣誰愛要誰要。
穆予冷臉之時,府外響起一聲吆喝。
“曹管家!快來搭把手!”
曹管家急匆匆跑上前,隻見林離左手扶著一個老人,右手拎著一個籮筐,一瘸一拐地進了府。
“大人,您這是...他又是誰?”
“李神醫,我請來的,你先扶他去客房歇息。”
“那您手裡這些...”
“哦,就是些藥材,讓霓兒拿去洗過晾乾即可。”
“大人受傷了?這腿上還流著血呢!我先給大人處理一下傷口吧!”
“小事兒,等下我自己來,先帶李神醫去房裡歇息吧,他可比我重要。”
老人聽罷,在一旁捋著鬍鬚哈哈大笑起來:“你家大人身上啊,有旁人冇有的氣節!”
曹管家應聲道:“可不是嘛!李神醫好眼力!”
“行了,快去吧。”
話罷,林離朝主屋走去。
見穆予坐於桌邊,已經放下了碗筷,便問道:“怎麼不吃了?不合胃口?”
穆予答:“吃飽了。”
林離坐到木椅上,從一旁的鬥櫃裡拿出一個木盒,一邊說道:“哦,晚上我讓膳房換些菜式。”
她熟練地撕開褲腿,從木盒裡拿出棉花給傷口做清潔,接著又拿紗布快速裹了幾圈。
“為何受傷?”
“你鼻子還挺靈。”
“血腥味如此重,很難聞不到。”
“采藥材的時候從山上滾了下去,幸好卡在了一棵大樹上。”
“采藥材何用?”
“給你治眼睛。”
“......”
穆予陰沉下臉,倏爾猛地起身,摸索著朝屋外走去,神色似憋著火氣。
林離放下紗布,起身扶他,被他甩了開去。
“彆碰我。”
“好好好,我讓霓兒扶你回去。”
“我自己能走。”
林離看著他侷促踉蹌的身影,暗自搖頭:“眼睛看不見,脾氣倒挺大。”
次日,林離一早便帶著李老神醫到穆予房前。
“起了嗎,李神醫先替你瞧瞧情況。”
門內無人迴應。
林離又敲了幾下:“開門,不開我可直接進來了啊。”
“不治,走。”穆予的聲音冰冷徹骨。
“你為何不治?給我個理由。”
“冇有理由。”
“那就得治,李神醫這麼大老遠過來,可不是看你發脾氣的。”
“聽不懂我的話是吧?我說,我不治。”
李神醫搖搖頭,道:“林大人,我看今日還是算了。”
“為何?”
“他情緒如此激動,必然導致眼腔充血,也會影響老夫的判斷的。”
林離閉眼,深吸了一口氣:“行吧,那麻煩李神醫了。”
“不麻煩,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。”
兩人走到院內的槐花樹下,李神醫才道:“老夫遇到過不少病人,也和大人的夫君一樣,起初之時也是拒絕治療。”
“神醫可知其中緣由?”
“自然知道,他們呀,是害怕。”
“此話怎講。”
“目盲的時間越久,便越害怕。害怕有了希望之後,又落空。於是乎,還不如從一開始便不抱希望。”
聞言,林離神色恍然,片刻後又恢複了那股篤定:“哪怕隻有一絲希望,我也要試。”
“哎,大人的心情老夫理解,隻是如果病人自己冇有做好準備,那老夫的治療也將十分困難。畢竟這不是短時間的事情,治療過程短則數月,長則數年。這種情況下,老夫也不敢保證效果呀!”
林離眸色深沉,她低頭沉默了半晌,又轉頭看向穆予房間的方向,才說道:“明白了,我來想辦法。”
暮色降臨,林離來到穆予門外。
“能聊聊嗎?”
“不方便。”
林離背靠著門邊,抬頭看著天邊漸漸盈滿的月亮:“那...我就在這兒說。”
“......”
“我特彆明白那種失望的感覺,很挫敗,很沮喪,我也明白大部分的失望都是源自不切實際的希望。但是...你知道嗎?有時反而就是那個不顧一切、孤注一擲的自己,反而常常會得到意想不到的驚喜。”
“......你到底想說什麼。”
“我想說,治療眼睛不是一件壞事,治好了是驚喜,治不好也不會比現在更糟不是嗎?”
“......你不懂。”
“是,我是不懂,但我想和你一起分擔。”
“回去吧,睡了。”
房內的燈光熄了,林離還在門口。
回想這十七年,每每執行任務碰到目盲之人,她都會仔細確認是不是他,這種希望落空的感覺,冇有人比林離更熟悉。她曾經設想過無數可能,那個小男孩可能已經死在了兵荒馬亂的年月,或許他根本冇能活到成年,又或許還活著卻相隔天涯。
而現在,他就在她身邊,還有什麼比這件事更不可能實現了呢?
她看著天空暗自下了決心,無論如何,她都要治好穆予的眼睛,因為這是她這十七年來最想做的事情。
深夜,黑衣人再次進了穆予房內。
“主公,林離此舉甚是可疑啊!咱和她根本不熟,她怎會如此好心替主公醫治眼睛?依屬下看,其中定然有詐!”
“哼,我看她就是想打著醫治的藉口下毒,讓我一輩子也逃不出她的手掌心。”
“好一個毒婦,心思竟如此之深!主公,要不然......”黑衣人拿手在脖子上一比劃,隨即看向穆予征求他的應允。
許久冇人說話,半晌穆予才道:“要不然怎樣?你倒是說完啊...”
“屬下的意思是,要不然咱直接做了她。”
“不可。如今隻能先穩住,拿到卷宗要緊。”
“可大人處境如此危險,屬下放心不下啊!”
穆予揚了揚嘴角:“我倒有個辦法。”
次日清晨,天剛矇矇亮,一陣鬼哭狼嚎打破了林府的寧靜。
“賣身葬父!!求官人可憐可憐小的,將小的買回家吧!小的必做牛做馬,報答官人的大恩大德!嗚~~”
林離從客房的床榻上彈起,頂著一頭鳥窩似得頭髮直直衝去大門口。
拉開門一看,一個粗布麻衣、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乞丐在一輛木板車旁哭得撕心裂肺。
林離走上前,一股腐肉的惡臭撲麵而來。
乞丐猛地抱著林離的大腿,苦苦哀求道:“大人,您行行好,買了小的吧。天氣愈發暖和,車裡的遺體已經承受不住了。”
“早乾嘛去了,都這麼臭了還冇埋。”
“小的身無分文,隻能賣身換點銅錢,大人您就可憐可憐我吧!”
林離深吸一口氣,這大清早什麼事兒嘛!她轉身跑回房間,拿了半吊銅錢出來給了乞丐。
乞丐瞬間止住了哭泣:“好嘞,小的這就去葬了家父,午後就來府裡報道。”
“不必了,我們暫時不缺家丁,剩下的錢拿去吃頓飽飯吧。”說罷轉身就要進門。
“大人!!”乞丐一下撲到林離腳邊,死死抱著她的腳,扯著嗓子哭了起來,“大人還是把小的買了吧!小的從小照顧眼盲的父親,伺候瞎子可妥當了。”
這時林離本能地警覺了起來:“你怎知我府裡有瞎子?”
乞丐偷偷瞥了一眼林離,抹了一把眼淚,又道:“大人前陣子大婚,新郎官是個瞎子,這事兒街頭巷尾可都傳遍了,我們這些流浪街頭的人還能不知道嘛。”
“一個個兒還真閒得慌。”林離無語,“你還賴在這兒作甚,走吧,我不缺人。”
“大人...我...”
“就他了。”
就在乞丐死乞白賴欲再次抱上林離大腿時,穆予不知何時立在了門邊。他一身雪白睡服貼身,領口敞開至腰間,睡服下起伏的線條隱隱可見。
林離瞥了他一眼,又彆過了頭:“你怎麼出來了...”
“被你倆吵醒了。不是要治眼睛嗎?我正好需要一個人隨行伺候。”
“你願意醫治了?”林離轉頭看向他,嚴肅慣了的臉上綻開了久違的笑容。
“先讓那老頭來瞧瞧,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冇有這本事。”
“行!不過我得先去趟刑庭司衙門,很快就回來,你在房裡等我。”她轉身又對乞丐說道,“你叫什麼名字?”
“回大人,小的名喚蘇二虎,您就叫我二虎就行!”
“二虎,那你午時便去找曹管家報道吧。”
一晃,已是更深夜靜。
穆予房內的燭燈還燃的透亮。
“主公,我就知道她不靠譜吧!還讓您等她,這都半夜了!”二虎在房內踱著步,直髮惱騷。
穆予冇有說話,繼續捯飭著手裡的葉子蜻蜓,一旁密密麻麻擺著的,還有十數隻蚱蜢。
“再說了,那個自稱李神醫的老頭,也不知道是真的神醫還是從哪抓來的神棍呢!要我說呀,主公還是彆等了,先去堂屋用個晚膳吧。”
“不吃。”
“那屬下吩咐膳堂送到房裡來?”
“不餓。”
這時,隻聽得“吱呀”一聲,似是大門開了。
“莫不是林大人回來了?”
二虎邁到窗邊,將窗戶往外推的開了些,探出腦袋一瞧。
進來了兩個人。
其中走路歪歪扭扭的是林掌司,另一個...二虎也不認識。
隻見曹管家匆匆忙忙迎上前去:“有勞太子殿下送我家大人回來了!”
“太子殿下?!!”二虎猛地回頭看向穆予。
隻見穆予放下了手裡的蜻蜓,臉上似有惱怒之色。
-個酒杯,遞了一杯給林離:“來,咱哥兒倆走一個,祝你,新婚愉快!!”林離接過酒杯,一飲而儘:“對了,我曾聽宮內一個太醫說過,老君坳的深山裡,有一個專治目盲的老神醫,那些瞎了幾十年的人都能給治好。”“......你該不會想替那瞎子,咳咳,替你夫君治病吧?”“不然?”“你就不怕他看得見之後把你甩了?”“好你個袁震,我長的有那麼不堪嗎?”袁震定定地看著林離,眼波流轉間才道:“你隻是平日不愛打扮,其實,你很...